『如果章节错误,点此举报』灵明向来是个宽厚寡言的小郎君,可今日,看这高平郡王的嘴脸,难得有了一丝怒气。
他便同铃兰一起,坐在关押高平郡王的那密不透风的马车车厢里。虎着脸一言不发。
“郡王省些力气吧,这车厢是玄铁制的,是我们王妃原先为了南疆圣女准备的,今次便宜你了。”铃兰自从被北辰王殿下派给永安,那便是只当永安一人是她的主子。还有了私下联络永安的法子。
她早在南疆瘟疫爆发那天便知道来龙去脉了,因此,十分不给这高平郡王面子。自己做了坏事,还妄图她家王妃给他背锅,这样的人,凌迟也不为过。
那高平郡王也是有些武功底子的,也没顾虑到铃兰说了些什么,一心只想着拿下这小娘子,不说能逃走,应也能同这灵明谈判一二。
只他没想到,灵明的反应比他快,一手搭上他的肩,按准了筋,疼得那高平郡王什么杂念都没有了。
“放开!本王是圣上的兄长!等本王秉奏圣上,定要你好看!”
他还打量着自己的丑事尚无人知呢,琢磨着抬出圣上与自己的身份,便万无一失。
“我家主上,是摄政王殿下!是你一直妄图构陷的摄政王殿下!”
灵明说着,又伸手搭上高平郡王的另一条肩。
这一手,是同霍将军学来的,利于不败之地的第一要务,便是让你的对手,毫无反击之力。
铃兰小娘子这才反应过来,这高平郡王是想偷袭她,拿着锁链将那高平郡王捆了个结实,“郡王爷,你做过的那些事,我们比你还要清楚些,你还是省省力气吧,我们可不是那好糊弄的南疆寨主!”
听她提到南疆寨主,高平郡王便是面色一白,这是他的底牌,最后的依仗,虽说现在南线溃散,南疆凋敝,但没人供出他,他依旧可以在封地当他的土皇帝。
可现在,竟然连这两个人都能随口说出南疆寨主。
可见他的事,已经败露了,他竟然还自投罗网,自己去郢城寻了慕玦!
“原本,你便是坏事做尽,与我家王妃也无大碍,毕竟你这种渣滓,我家王爷早晚会收拾干净的。可你竟然占着自己封地矿藏的便宜,造虎符诬陷辅国公,我家王妃岂能容你!”
铃兰一口一个我家王妃,都要将那高平郡王绕晕了。
铃兰叉腰,将那跋扈泼辣的模样端了个足。
“我家王妃,是名震大渝的霍永安霍将军!”
传闻竟是真的?!
高平郡王脸上写满了不可置信,慕宏怕不是疯了,他怎能允许大权在握的慕玦娶霍均那老匹夫的女儿!
这与将皇位拱手让人又有何意?!
远在长安的陛下,不过三日,已收到了霍将军的八百里加急。
虎符与信件在桌上摆开,真是不知该骂这兄长什么。
慕家怎能有如此蠢出圈的后辈!果然是被林妃与父皇养废了。
私造的虎符还似模似样的刻上了自己的私印,他究竟有多稳操胜券?!
听多了奉承话把脑子听废了不成?
当年饶他一命,不知珍惜竟还胡作非为。回鹘南疆一地不落。他也不想想,与异族蛮帮勾结,便是弑君夺位这事成了,能有他什么好处?日后还不是被这两个番邦夹击。
他便这么想当个傀儡皇帝?
闲散王爷不好吗?封地之上,自由自在。这是他与七叔一直可望不可即的生活,这慕岽竟还能使劲往外推!
真是枉为慕氏子孙!
陛下嗤笑,这慕岽自己狼子野心,便瞧着所有人都不怀好意吧。慕岽定是料不到他会同意七叔与辅国公府结亲。政权与君权的联合,足以让皇帝形同虚设,这种情形,无论是哪个皇帝都不会愿意看到的。
但那是别的情形,他的七叔,他最清楚,若他七叔愿意,以北辰王的身份继位也是无人能置喙的。
可他七叔从未动过那个念头,皇位是旁人的求而不得,却从不是他七叔的!
相信满朝文武也没人会相信,他七叔在他继位那天,对他说过,愿效法周公,天下归心。
这才是慕氏子孙应有的气度与雅量。
慕岽,小地方出来的皇妃养出来的皇子,果然还是小家子气。画虎不成反类犬。没长与野心相称的脑子,倒是偏爱做与野心相称的美梦。
怨不得当时那些人被林妃收买变着法的对他父皇称赞慕岽,连他父皇都对慕岽另眼相待时,他七叔却从来都不假辞色。
七叔果然还是很会看人。
便是因着这个,陛下便打定主意不让慕岽好过!
竟想构陷辅国公,致使君臣离心,阻他七叔姻缘!
斩草除根!这样的败家玩意儿,留下来败坏慕家门庭吗?!
陛下只盼这一路上,可不要让他太好过了!最好到了长安便形销骨立,不日暴毙!
那头还在路上的铃兰,竟意外地与当今圣上不谋而合,她摆开了一排粗细不一的银针,那银针,在逼仄昏暗的车厢里都闪过冷冽的光芒,可见其尖利,铃兰伸手将那些银针一一点过,不怀好意道:“我家王妃嘱咐了,可别让你太好过了!”
那阴测测地模样竟让高平郡王打了个寒颤。
铃兰想也没想便直接拿了那根最粗的银针。粗看过去,像是补渔网的针,那高平郡王竟生生吓晕了过去。
“这点胆子还试图造反,真是堕了名头了。”铃兰小心翼翼地将那一排针收起来,她家王妃果然有高招。
“你怎的开始叫霍将军王妃?”
铃兰先探了探高平郡王的鼻息,发现他真的只是晕过去了。
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才对灵明道:“南疆战事将歇,咱家王妃班师回朝指日可待,你瞧咱们殿下一天天地熬着实在是太难受了。我赌全部身家他定是熬不下去了!霍将军班师之日,便是辅国公府花轿盈门之时!”
铃兰虽畏惧她家殿下,但瞧得分外清楚,她家殿下,只要提到霍将军,早些年吃斋念佛的修养,全还给了那些和尚。
铃兰带着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怜悯,认真瞧了灵明两眼,他这木瓜,哪里能想到这枕头风的厉害,还是她聪明,早早抱紧了王妃的大腿,不然改日她家殿下追究起他二人未贴身保护王妃,结果使王妃深陷险境的责任来,定是要他二人去良管家那儿领罚的,良管家那里一套刑罚受下来,她不死,也得废掉自己这一身功夫。
灵明被她那同情的眼神看得有些不舒服,皱了皱眉,还是没说什么。
铃兰同霍将军待久了,最近一直都有些莫名其妙。
更加莫名其妙的霍将军,闲在依扎的寨子里,身上都要长草了。
“怎么还不来啊!”青天白日的,霍将军在太阳最毒的时候躺在了主寨的顶上。
她坚信太阳毒辣时是不会有蛇虫鼠蚁的。这两日来,生生黑了一圈。
“霍将军,你究竟在等何人?”陈娘子撑着伞一步一探地走到霍将军身边,拿伞给她遮住了脸,“木塔圣女说,南疆盛夏时太阳毒辣,会把脸晒伤的。”
那木塔圣女还促狭地说,这若是黑地不成样子,北辰王殿下心生不满可该如何是好?
北辰王殿下高山仰止,自然不是那只看皮相的肤浅之人,可晒伤总归不好,姑娘家还是应当小心些。
正这般想着,她二人便看到远远地过来许多人,受这时疫折磨,一个全须全尾的都没有,哪怕其间有人身着华服,也只能是拄着拐杖三步一顿,五步一歇。
霍将军腾地一下,站起来,露了个一切尽在掌握中的微笑。
“我等的人来了!”
小心将陈娘子揽住,带着她从这竹楼顶的另一侧下去。
嘴上还闲不住,同陈娘子抱怨:“怨不得比我预估地晚些,他们这养尊处优的人,该是许久未曾走过远路了。再者,区区小伤,便三步一停,金贵地要命。竟害我多等了这些时日。”
那便好好地将他们再晾上一晾,反正,她耗得起,这些人耗不起了。
霍将军打定主意先闭门不见,便去寻了如今正精进毒术的木塔圣女。
那七步青,对危险的触感极其敏锐,隔着老远便感受到了霍将军的气息,迅速地爬进了圣女腰间的布袋里。连动都不动一下。
便是圣女操纵七步青这许多年,也不曾见过这七步青如此乖顺的模样。
瘟神也不过如此了,宴楚歌笑骂一句,赶忙收好了自己的毒虫毒草。
她还怕向来管不住手脚的霍将军又拿哪些触之即死的毒物在手里把玩。
“木塔圣女,看来你手底下的人,也不都是傻子,已经寻到这疫症源头来了。”
圣女闻言怔了怔,竟然找来了?他们竟然还有这个脑子?
“他们知晓这是毒而非时疫了?”
霍将军耸耸肩,表示自己不清楚。
“或许,他们只是单纯地觉得你会有法子医治他们。”
霍将军领了圣女朝那些人歇脚的地方走,“我想请你看看,这余下十一个寨子里的头目,是不是都在这里,还有无缺席。”
这只有人齐了,戏才好唱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