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章节错误,点此举报』被以身相许的霍将军,打定了主意要轻薄回来,在心爱的小兽们头上连敲了好几下。便回去睡了。
第二日的早朝,争论不休。
大理寺卿夜宿宫闱,于礼不和。
那忠信侯自知败露,不敢吭声。礼部与吏部终于两个顽固,早便不赞成苏婉儿身居要职,此刻抓住机会是死咬着不放。
说得好听是夜宿,谁知陛下是不是腻烦了,将她处置了。
“陛下,大理寺卿此番,有违礼制,应严惩!”礼部尚书年过五十,最是厌恶不尊法度之人,平素那大理寺卿眼高于顶,他早有心想处置,却苦于苏婉儿谨慎,没能成行。
陛下充耳不闻,却唤了巡防的金吾卫将军来。
十八岁的虎狼帝王,终于有了几分不怒自威的架势,“昨夜,大理寺卿于通化坊遇刺,你竟没收到风声?”
方才振振有词的吏部尚书同礼部尚书闻言面色皆变。
陛下却余怒难消,“不知卿家是否知晓,朕七叔也于鹿鸣坊前遇刺!那是朕的亲七叔!”
虎狼帝王对着旁人,从来不忍不退,“礼部尚书要严惩大理寺卿?那这两起刺杀,你来查?”
那礼部尚书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磕头如捣蒜。
帝王龙威初显,压的人喘不过气来,“那,还是吏部尚书能查?”
吏部尚书同礼部尚书一般跪下,讷讷不言。
望着噤若寒蝉的朝廷百官,慕宏嗤笑,“谋杀皇亲国戚的大事在前,列位还盯着大理寺卿不放!可真会为朕分忧!那等他日那逆贼来行刺朕,你们是不是也这般不分轻重!”
文武百官跪了一地,目送皇帝陛下拂袖而去。
等跪够了一个时辰,才有内侍来请各位回府。同时还伴着皇上的口谕,摄政王请旨,元月里不愿多生事端,已加强戒备,长安巡防多加一重。出了元月再彻查此事。
摄政王收到风声,也只淡淡一笑,便接着画自己手里的画。
罗汉床上的霍将军霍将军落下一枚黑子,吃掉了大部分白子。
霍将军随手合上了棋盒,蹦哒到摄政王跟前,“希望宫里那位动作快些,我可不希望往后中秋上阳的姐妹团聚变成了我进宫去觐见某位娘娘。”
摄政王的画上,是她垂涎了很久的那一池子鱼。真愁人,不然,以画鱼勾引她这个由头,上去狂亲一通?
正准备这么做的时候,摄政王的画画完了,正好与她视线对上,在摄政王的澄澈目光下,永安觉得自己那点子龌龊心思都被瞧干净了。
不成不成,她不能败坏摄政王名节。
她今晨仔细想了,想得很清楚了。传宗接代,绵延后嗣的重任,还是得交付霍永宁。
如今长安这局势,摄政王,还是独善其身地好。
“怎的了?可是魇着了?”
这声音,怎么近在咫尺?
一回神,摄政王已与她额头相贴。鼻息缠绕,暧昧地紧。
力拔千钧的霍将军,双手抵在摄政王身前使力,推了摄政王殿下一个踉跄。
先声夺人,“摄政王殿下,请你自重!你,你这两日总是勾引本将,妄图迷惑本将心智,再有下次,军,军法处置!”
霍将军声音贼大,书房内外,都听个一清二楚。府中人早已见怪不怪,可,这前来探望自家七叔的陛下是头一次瞧见这个阵仗,叩上书房门的手愣在了半空,只想摆驾回宫,虽然今日微服,并无车架。
皇帝陛下叫苦不迭,对上霍永安,他怎么永远讨不到便宜!
正与佯装怒气冲冲负心汉,推门准备离开的霍永安来了个大眼瞪小眼。
许是陛下今日这粗布衣衫伪装地太成功了。
负心霍将军红着一张脸迁怒道:“哪里来的小厮,这般没规矩,都偷听到书房门口了!拖出去!”
挡着门的霍将军不出半刻又自打脸,依旧吼得很大声:“算了!北辰王府从主子到奴才,都没规矩!”
说罢,拂袖离去!
明明每一个举动都那么惹人厌烦,可摄政王还是能笑出声来。
皇帝陛下怕自家七叔气傻了迁怒他,进门都绕着走,最后选了离他七叔最远的地方坐下。
“听闻陛下今日威风凛凛,竟不上前来说说?坐得那般远做什么?”
摄政王颇好性子地将画递给良管家,便过去茶桌旁。
他轻易不来鹿鸣坊,此番前来,不是大喜,必定大悲。
撤了茶换了灵溪酒来,永安赞过,那这酒应当极好。
“七叔,苏婉儿跪在那儿求我的时候,我竟想,不过是个侯府,她若想,便覆了吧。”
即便那侯府,是他外家。那忠信侯,是他亲舅父。
他舅父这些年,名声却是不好,他也并未想过动侯府,还想着削爵放他们做个闲散富贵。
可他不该动婉儿,也不该动他七叔!
他今日来,本就不是来让他七叔劝慰他,只是这些年,不吐不快罢了。
“七叔,这些年来,你走得一直比我顺,你心悦霍永安,她是个懵懂无知的性子,一颗真心由你一笔一划写上你的名字。祖母什么事都由着你,你不出家她都谢天谢地了。可我阿娘,她为何一直扯我后腿?苏婉儿,她第一次有求于我,竟是求我严惩我的舅父。她咬着牙在大理寺苦撑也不愿同我多说一句。我也听说了,霍将军有什么事都会同你说,毫无保留。真是……”羡慕。
还有阿耶,七叔的阿耶,真是爱子,则为之计深远。早早定下封号,表字,封地。保七叔一生顺遂。可他的阿耶,抄了他心上人的家,斩了他心上人的祖父。
他比不得七叔顺遂安康,竟也听不到七叔劝导。
好在他也无需开导,端起酒坛便狂饮。
原本想安慰他两句的摄政王殿下,劈手夺过酒坛,“她喜欢这酒,你喝茶吧。”
虽然皇帝陛下已经捧着坛子喝过他不会再给永安了。
皇帝陛下生无可恋,“霍将军还没看透你的黑心烂肝吗?北辰王殿下?”
别家叔叔在自家侄子委屈的时候都会亲自替侄子解决麻烦,自有他叔叔嫌弃自家侄子喝了他心上人的酒!
摄政王又把酒坛给他放下,“宏儿,你该知道,我同母后对你的期许从来都是特别的。”
摄政王殿下倒了一杯酒,陪他喝,“我能摄政一时,却不会摄政一世,你该在我退下来之前,学会自己决断。况且,有些决断,旁人替不了你。皇兄曾说,为君者,才是真正舍得。宏儿,该是你来舍得了。”
舍得?皇帝陛下定定地想,他的确舍了很多,可,真没得到过什么。
他登基前,同他一般大的异母兄弟各个以为自己有那个能力,都想来争上一争,由此,他失了兄弟。
婉儿那冷硬心肠,全都给了他,他同失了心上人也没甚分别。
现在,他也要失去舅父,失去外家了。但愿母后不要让他失望。
怪不得当初七叔明明有机会登上大位却仍旧扶了他上来。
自己一个人,干干净净地等来了霍永安。
如果可以,还真想换换,让他来尝尝自己这身不由己的滋味。
旁的都不论,那霍永安与苏婉儿,那么亲近的两姐妹,怎的为人处事如此不同?若是婉儿有霍永安一半坦率,他都能把命给她。
这酒喝到最后,越喝越清醒,也越发不知自己究竟因何事沮丧。也更加嫌弃醉了,醉了以后安安静静的看着他的七叔了!
皇帝陛下佯怒,“真该让你尝尝我的苦处!”
可偏生这些年,为数不多的温暖,都是七叔给的,阿耶同祖父不同,阿耶有好几位夫人,妃子,各个的家世都不一般,生的孩子也都各个颖悟不凡。
只他,胖且平庸。是他七叔和祖母陪他长大的,父皇忙于政务,母后忙于同后宫争宠。见他也只关心课业。
曾经那么多年,他都是窝在祖母宫里过来的。和七叔一起读书习字。想着日后有什么,七叔也会和他一起抗。可七叔自从他登基,除了帮他肃清了一次朝堂,便只在霍永安的事上插了一次手。着实可气。
思及此,皇帝陛下便没好气道,“去去去,寻霍永安去!”
一向对着皇帝陛下格外不好说话的摄政王殿下真的捧着空酒坛去找霍永安了。
皇帝陛下……
皇帝陛下就更气了,气到连这大半日惆怅什么都忘了。
“七叔你厉害!”皇帝陛下气地将北辰王平素惯用的茶碗揣进怀里。
“我定是要证明给你瞧瞧,我哪怕是舍得,也是舍我想舍,得我想得!”
他,他回宫了!